第一百零三章 农历二十八6：00——7：00（22）

张老师则趁机将李毓芬从那只丧尸的身下拖了出来。

“快走！”关喆看着几米之外正在冲过来的丧尸群向防火通道一指，几个人转身就跑了过去。

丧尸的行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。虽然他们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防火门，可是那些丧尸也已经跑到了门口，以至于当他们开始关门的时候一只丧尸的脑袋被两扇铁门给夹住了，使他们无法将门关上。

丧尸大量的涌了过来，三个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门顶住，可是这也是暂时的。要知道他们三个人用大半夜的时间来躲避丧尸群的追击，此时已经是筋疲力竭，而那些丧尸要比他们强壮得多。

防火门一点点的被推开，而如果这扇门被推开，那么他们三个人要么被丧尸吃掉，要么成为他们的一份子，没有第三条路可选。

就在这个危机的时刻，从他们头上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听到这些声音几个人心里一惊，心说难道上面也有丧尸吗？可是当他们看清楚来人的时候，心里的石头全都落地了。

来的不是别人，正是与他们乘坐同一辆装甲车撤离到这里的人，而领头的则正是装甲车的驾驶员和炮长。

见此情景关喆大喊：“快来帮忙！”

而那些人二话没说的就冲了上来，帮助他们一起顶住了门。见有一个丧尸被夹在门中间，驾驶员掏出枪就要射击，被炮长拦住了：“别开枪，距离这么近容易造成感染！”

“明白！”驾驶员放下了枪，正好可是你见了关喆手中的木棍，于是他一把拿过木棍，只见他双手握着木棍的一段，另一端顶住了那只丧尸的脑袋。

“我说一二三”，驾驶员说道。“我把这个家伙的脑袋顶出去，然后你们关门！”

“别废话了”，炮长说。“快点儿！”

“一、二、三！”驾驶员的“三”字刚说出口，他就用力一顶，直接地将夹在门里丧尸的脑袋给顶了出去。而随着那个活死人的被顶出，剩下的人立刻将门给关上了。

插门闩、上锁自是不用说，当那扇门被关好之后，人们才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。

几个人互相的看了一下，然后炮长说道：“快走吧，救我们的飞机马上就到了，还有好几层楼要爬呢”。

听到了这些话，即便再累也要坚持。于是人们都一个个的顺着楼梯快速地往上跑去。关喆说道：“幸亏你们来了，不然的话我们三个人就完了”。

驾驶员说道：“我们也是听到声音才下来的。幸亏你们喊了一句进消防通道，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来救你们”。

听到对方的这番话，关喆心里有些美滋滋的，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。

一旁的炮长见状问道：“怎么，你是有意喊的？”

“没错”，关喆点点头。“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见，或者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救我们。不过我心想总该试一试吧，所以就那么做了”。

“我说呢”，张老师笑了。“你小子怎么突然之间会喊那么大声，我心里还犯合计，以为你怕那些吃人的家伙找不到我们呢”。

“我也是死马权当活马医”，关喆说道。“就是想试一试”。然后他话锋一转，问一旁的炮长：“刚才你说会造成感染是什么意思？”

炮长说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么。就在刚才我们才收到了讯息，说这些丧尸的身上很有可能带有一种微生物，会在空气中生存一段时间。而且如果我们被咬到了或者抓伤，也会受到感染，到时候就变成和它们一样了。等到了撤离点之后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接受检查才可以进入”。

听到这里关喆点了点头，全然没有发现走在他身后的母亲神色的变化。

随着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，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向人们迎面扑来。走在最后的炮长将门关好，为了防止被轻易的推开，他还招呼几个人将一旁的一个铁架子抬了过来挡在门前。

这一切事情做完之后，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嗡嗡声。那声音由远到近，十分的清晰。

人们寻找着声音的来源，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道：“你们快看，是直升机！”

顺着方向望去，只见两架迷彩战鹰正迎着寒风向人们飞来。

看着那两架正在靠近的直升机，所有人都不由得高兴地欢呼了起来，一边跳跃着，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双臂。可欢乐的人群中，却有一个人的表情却显得无比的落寞、神伤。她的眼中此时浸满了泪水，而目光中充满了慈爱，同时还流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眼神。

这个人就是李毓芬，而那个沐浴在她慈爱目光中的人就是关喆。只是此时关喆对此却毫无所知。因为他正沉浸在即将得救的喜悦中。他和其他人一样挥舞着手臂欢呼着，以此来庆祝这有生以来最糟糕的夜晚终于过去了。

“妈，你快看，直升机。。。。。。”关喆一回头，发现自己的母亲眼含热泪的站在自己的身后。于是他说道：“妈，你怎么哭了？我们得救了得救了，不信你看！”说着他伸手指向了那两架半空中的直升机。

而李毓芬则一把拽住了关喆的袖管，然后饱含深情地说道：“小喆，让妈再好好的看看你”。

关喆一怔，然后疑惑的问道：“妈，你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”，李毓芬摇摇头。“妈只是想看看你”。

“不”，关喆意识到了什么。“妈你别瞒我，你到底怎么了，怎么了，啊？”说着他开始上下打量着李毓芬，看看她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之类的。可是李毓芬却推开了他，然后快速地跑向了一旁。

“妈，你到底是怎么了，你倒是说呀！”关喆喊了出来。他的声音穿透了寒风的阻碍，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。

“怎么了？”张老师上前一步，驾驶员和炮长也走了过来，关切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。

即便李毓芬不想这样，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选择。原本她希望自己可以静静的离开，而刚才她也完全有机会这样做，可是对儿子的牵挂、对丈夫的思念以及对生活的眷恋，都使她始终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，总是想着再看一眼，就再看一眼。所以事到如今，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错还是对。

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明白，她已经无法再和自己的儿子一起走下去了，对于她来讲，一切都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刻了。无论以前的生活多么的值得回忆，未来的生活多么的值得让人憧憬，可是对于她来说，那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。

直升机此时已经飞临了人们的上空，就在人们的头上盘旋，正在做着降落的准备。呼啸的寒风和飞机螺旋桨二者的作用合二为一，带起了天台上的积雪，那些冰冷的小颗粒打在人们的脸上，引起了皮肤一阵的刺痛。

而这个时候李毓芬则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，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一个半圆形的伤口就在她的手掌上，并且正往下流淌着鲜血。

见到了那个伤口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很多人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。而当那个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，关喆则是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李毓芬的泪水此时已经无法止住了，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：“小喆，妈妈也想继续和你在一起，可是老天爷不让。妈妈必须走了，因为如果我不走，我不仅仅会拖累你，更会拖累大家，所以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不~~~！”关喆大喊着，同时向李毓芬扑去，想要把自己的母亲再一次的揽入怀中。可是却被一旁的张老师和驾驶员、炮长等人了拦住了。而李毓芬也向后退了几步。可是这个时候的关喆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，他拼劲了全力向前冲去，无论多少人拦着他，也无论李毓芬向后退了多少步，这些都不能阻挡他想要与母亲拥抱的愿望。可是这个愿望他终究还是没有实现，因为李毓芬不会让他这么做。所以当她看到人们拦不住关喆的时候，毅然决然的跑到了天台边上，只要一步，这个人就会掉下去。

这一次关喆不得不停下了脚步，他哭着说道：“妈，你干嘛要这样啊”。

“因为妈不想害人，更不想害你”。泪水止不住的从李毓芬的眼眶中流淌而出。然后她凄然一笑，说道：“小哲，记住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”。说完李毓芬就仰面朝后倒去，任由身体向下坠落。

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，那瘦弱的身体急速的向下坠落而去，没有挣扎，更没有反抗。她的表情十分的安详，就像是所有的心愿都已经得到了满足了一般。而寒风中她的身体就像是一朵被吹落的花瓣，任由狂风对她的侵袭，因为即便是一片花瓣她也知道，她的归宿是身下的大地，而她也终究会回归大地。

落地的时候没有一丝声响，而当那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下流出之后，很快就染红了她身下的那片白雪，霎时间被染得血红、血红。

“妈~~~！”关喆趴在天台边缘刚才李毓芬跳下去的地方嚎啕大哭，全然不顾寒冷和暴风的侵袭。甚至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也会掉下去。如果不是张老师和其他人死死的拽住了他，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，全然不顾自己也会被摔死的事实。

而再剩下来的时间里，关喆是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精神状态下度过的，即便是到了撤离点的时候。有一段时间他记不起来自己是怎样被身穿防化服、头戴防毒面具全副武装的士兵扶上飞机，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，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。

不过这也是暂时的。最后他想起了这让他痛苦的一切，同时也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恨意，他一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如果没有这个人的破坏，那么生活会是多么的美好；他二恨他自己，他恨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，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；他三恨他的父亲，这些年来作为一个父亲、一个丈夫，他在这个家里面的作用是缺失的，说什么他是一个公安，要为人民群众着想和付出，可是他为自己的家里做了什么呢？为什么当别的群众有困难他都会挺身而出，可为什么到了自己的家里面一切就都变了呢？别人是群众那么自己家里人就不是群众吗？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公安的家属吗？！

越想关喆心里的恨意就越强烈，即便是他脸上的泪水也不能让他心里的火焰减弱半分，不能！

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那隔离间的门口，眼神中充满了火焰，那火焰能够将这里的一切烧毁。

不过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。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，他不能伤害无辜的人。那他只能克制住自己，如果有机会出去，那么一切都来得及。

所以他眼神中的火焰暂时熄灭了。而与此同时，在隔离间墙壁上挂着的挂钟显示，时间正好是早上六点五十九分。